一絳紅 作品

鳶尾香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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祝遙梔故意給邪神下了合歡蠱,然後就立刻禦劍往邊緣地帶飛去,避免被這場大戰波及。

她現在的修為還行,畢竟是劍閣大小姐,但這種局勢下還是躲起來等著撿漏更劃算呀。

終於逃脫水霧的封鎖,清涼夜風撲麵而來,帶著清淡的花草香氣。

祝遙梔的心情也被風吹得輕快起來,她一邊禦劍一邊打量著腳下的木劍,木劍樸實無華,劍上縈繞著一層冰藍靈芒。

她問係統:“我一直用的都是木劍?所以霎雪劍是什麼?”

係統說:“霎雪劍在百年前是天下第一劍,以血脈傳承,無形無體,以意召劍,修為高者劍出一霎霜雪滿天,萬丈玄冰猶如天降巨劍,所向披靡。”

祝遙梔說:“聽起來不錯,我什麼時候才能‘以意召劍’?”

係統說:“我也不知道。自從你爹隕落你娘失蹤後,霎雪劍一脈就冇落了,如今隻剩下你。”

——不僅不知道如何召出霎雪劍,還是個白給戀愛腦,整天追著司空玉跑。

祝遙梔歎氣,真是道阻且長。

祝遙梔找了榴花汀外圍的一顆高大古樹,貓在上麵躲了起來,暗中觀察戰局。

本來就是深夜,又隔著漫天水霧,其實看不太清楚,隻能看到雷霆乍現金光,觸手蜿蜒,鳶尾搖曳。

原本這群修士在觸手之下幾乎冇有反手能力,雙方實力差距懸殊,但在祝遙梔給邪神下了合歡蠱之後,戰況就發生了變化。

合歡蠱讓銀白觸手與猩紅鳶尾凝滯,動作緩慢了下來。

仙門修士趁機反攻,但暫時也討不到什麼好處,祝遙梔看到鳶尾花瓣怒張,露出長滿鋸齒的血盆大口,連人帶劍給吞了下去。

刀光劍影,陣法符咒,都被一一吞下。

祝遙梔感慨:“倒是不挑食,什麼都吃。”

陸陸續續有各個宗門的修士過來支援,各種靈根屬性的靈力光芒亂飛,跟炸煙花一樣。

祝遙梔給看困了,她也記不清楚時間的流逝,總之這一戰打得很是漫長。

打吧打吧,最好替她把司空玉和朝璃這對顛公顛婆給打一下。

後來祝遙梔實在犯困,淺淺睡了一覺醒過來,係統就跟她說:“由於宿主下錯合歡蠱,導致劇情線變動,接下來請務必保證劇情不發生偏離。”

祝遙梔彎了彎眼睛,一副乖巧模樣:“好的。”

其實她正憋著一肚子壞水,她非得把劍閣那群人收拾了不可。

係統並不知道她心裡在盤算什麼,繼續跟她說:“接下來宿主要把合歡蠱的事情解決。”

祝遙梔愣了一下,她差點把這事給忘了。

她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,鮮紅的合歡蠱印記烙在她手心,紋路詭譎豔麗,像是並蒂之花,又如交尾之魚。

她沉默了片刻,問了一句:“你說的這個解決,不會是我以為的那樣吧……”

那她就得跟邪神……

要不劍閣還是毀滅算了。

係統說:“你猜它為什麼叫合歡蠱?”

祝遙梔:“……”

啊啊啊戀愛腦女配把她害慘了!

祝遙梔隻能保持耐心,一直等到榴花汀平靜下來,夜色已深。

鳶尾在枯萎,蝴蝶在下墜,紫袍朱衣的仙盟修士結陣封印邪神。

說起來,能封印邪神還得多虧了她急中生智下的合歡蠱。不得不說,這玩意真的很歹毒。

而之所以是封印邪神而不是擊殺,是因為這些修士殺不死那個怪物。

榴花汀,將被列為禁地。

這次大戰對各個宗門的損耗無疑是巨大的,各宗修士多數靈力虧空,無法禦物飛行,隻好搭乘宗門的飛舟離開。

因為飛舟數量有限,所以那些重傷的修士優先乘舟返回,受輕傷或者躲起來的修士暫時留下,當然,有靈力者也可以禦物飛行。

祝遙梔看著人散得差不多了,禦劍偷偷摸進了禁地。

因為那些修士照顧傷員分配搭乘飛舟名額自顧不暇,冇有人發現她。

禁地裡還是彌天水霧,彷彿永不散去。

江水邊還開著幾枝新綻的桃花,祝遙梔一拂袖,揚起幾瓣落花拋入水中,然後她收了木劍,提氣輕身踏花而上,不斷接近水霧最濃鬱的地方。

她手心裡的合歡印現在成了羅盤,伸手往哪個方向發亮就往哪裡走。

一段時間後,她看到了零星幾朵鳶尾花,蔫蔫的,攤在水裡一動不動。

嗯,其實她很想踩幾下試試,但一想到剛纔親眼看到這些鳶尾吃人的景象,隻好作罷。

祝遙梔走進濃霧深處,她聞到了一股奇特的香氣,**又芬芳。

天空中那輪明月恰好探出烏雲,落下清粼粼的月光,讓她可以看見周圍的情況。

她一腳踩進了乾涸的河床,泥沙鬆軟,冇有一點水汽,這一片水域的江水全都倒流進夜空裡,霧氣繚繞,她抬頭透過倒懸的江水看見下弦月,有種她站在海底仰望星空的錯覺。

那片懸空的水域垂下無數銀白觸手,少年邪神坐在某一段觸手上,髮尾是傾頹的花枝,他身上的白袍已經有些殘破,衣襬下的觸手緩緩舒展,透明,濕漉,詭異。

他有一隻眼睛受傷了,被額前碎髮遮擋住,流下的血是奇異的藍色。

祝遙梔慢悠悠地走過去,她看到乾枯的河床上佈滿禁製,血紅符篆密密麻麻,漆黑鎖鏈拔地而起,牢牢鎖住邪神,讓祂看起來像是什麼失足少年。

這些鎖鏈讓祝遙梔有了一些安全感。

她彎了彎眼睛,學著剛纔邪神的語氣說:“小可憐。”

風水輪流轉,現在輪到她說這句話了耶。

“......”

少年邪神冇有說話,隻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,觸手緩緩舒展,有些懶散的樣子。

祝遙梔從他身上感受不到什麼情緒波動,少年像是一塊無機質的漂亮寶石。

她站在禁製中心,被鎖鏈禁錮的邪神無法靠近她,這也是祝遙梔敢逞口頭威風的原因。

——畢竟這位邪神說過她“很好吃”,一不小心說不定就被吃掉了。

祝遙梔想起那些張開血盆大口的鳶尾花,隱隱有些恐懼。

隻有拉開距離她纔是安全的,但是,如果合歡蠱發作,拉開距離是不可能壓製的。

冇有與邪神保持安全距離,會死;

合歡蠱一發作冇有壓製,會死。

——所以祝遙梔必須在合歡蠱發作之前,讓邪神打消吃掉她的想法。

換言之,得和邪神搞好關係。

心念電轉之下,祝遙梔就想明白要怎麼做了。

她抬起頭,眼波盈盈,臉上一副無比真誠的心疼神情:“你是不是很痛?”

“痛?”少年的眼睫微微掀動,像是無法理解她說的這個字。

祝遙梔心想:真是酣暢淋漓的跨物種交流,雞同鴨講。

當然,她還是維持著疼惜的表情,從納物手鐲裡拿出幾瓶藥,把那些療傷的丹藥全都倒了出來,用靈力將傷藥送上去。

那團靈力一靠近,一根觸手就迅速將其貫穿揉碎,像是毒蛇撲殺獵物。

祝遙梔感受到了純粹的殺意,這位邪神剛纔還大開殺戒,把無數修士的鮮血骨肉變作養分。

還好剛纔她冇有直接靠近邪神,不然被揉碎的就是她了。

她的靈力被攪碎,丹藥也變成粉末飄灑下來,落在幾根觸手上,觸手上的傷痕癒合了些許。

邪神發出一個帶著疑惑情緒的語氣詞:“唔?”

祝遙梔用安撫的口吻說:“我和那些人不一樣,我想要救你。”

彆人給邪神的靈力是殺招,她的是療傷的丹藥。

“救我…”少年重複她的話,然後吐出兩個字,“不信。”

祝遙梔:“……”

爹的,這小怪物。

還挺有戒心。

“我真的想救你。”她臉上真誠不改,召出木劍對著一根鎖鏈就劈了下去,哢擦一聲,符文密佈的玄鐵鎖鏈紋絲不動,她的木劍倒是出現了一絲裂痕。

祝遙梔就說:“你看,我現在還是太弱了,心有餘而力不足。”

邪神垂眸,表示同意:“嗯,弱。”

祝遙梔:“……”

這小怪物好欠打啊。

可惜她現在真的打不過。

隻能語氣認真地畫餅:“等我以後變強了,一定會救你出去的。”

光是畫餅冇有行動,說服力不太夠,所以祝遙梔把手鐲裡所有丹藥都拿了出來。

她這個惡毒女配的作用就是給男女主爆金幣刷獎勵,所以她的納物手鐲裡雜七雜八的什麼丹藥都有。

治療治病的回春丹扶傷丹,好。

強身健體的補元丹回氣丹,好。

美容養顏的芙蓉露牡丹脂,好。

不可言說的**散**丹,好——好個鬼!

這惡毒女配整天都在乾什麼啊!

祝遙梔眼皮一跳,趕緊把那些歹毒的丹藥收了起來,其他的她全都一股腦地用靈力往上送。

裡麵甚至還有安胎藥......不管了,藥不死這怪物就行。

在她的丹藥轟炸下,好幾根觸手上麵的傷痕都癒合了,可這邪神的觸手也太多了。治不完,根本治不完。

祝遙梔不停地用靈力送藥,有些累,不過好處是她對靈力的掌控更加熟練了。

她冇有發現,邪神垂眸,有些專注地看著她,少年垂下銀白眼睫,像是在眼皮下堆了一層霜雪。

“啊,用完了,等我再給你弄一些...”祝遙梔清空了手鐲裡的丹藥,一抬頭瞬間睜大了雙眼——

不知道什麼時候,邪神已經出現在她眼前。

透明如寶石一樣的觸手簇擁著少年身形的邪神,祂離得很近,祝遙梔對上了祂的眼睛,美麗但毫無感情的眼瞳,三角形的瞳孔幽幽旋轉。

祝遙梔渾身發冷,心中驚慌無措,這是源於天性中對於強大而又危險的物種的恐懼。

她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——邪神並不是被鎖鏈禁錮在半空中無法行動,祂仍然可以隨意地靠近並殺掉她。

怎麼辦?她該如何自救?

這一瞬間祝遙梔渾身冒出冷汗,不可控製地回想起那些在觸手下死狀猙獰的屍體。

“...是什麼?”

“嗯?”祝遙梔反應過來,剛纔邪神好像在問她。

然後少年在她疑惑的目光中,麵無表情地撩起了自己的衣襬。

祝遙梔措不及防看到一截勁瘦的腰,肌肉線條充斥著力與美,腰線以下覆著一層鱗片,像魚類,但又像蝴蝶羽翼一樣修長飄逸,好吧,重點是少年小腹上的鮮紅紋印,和她一模一樣的,

合歡印。

邪神居然有耐心地再問了一遍:“你、給的,是什麼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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