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能為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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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裡靈力如此稀薄,對我來說,如同杯水車薪,我想要恢複,不知要花費多久。”唐逾咬著牙,眼淚在眼眶中打轉。“他們當中,不知有多少人等不到醫治。”
樂正道輕撫玉佩,取出幾塊靈石來,丟給唐逾和李誦雲。
“有靈石,你們能恢複的快一些。”
許智雲瞪大了眼睛,“阿道你哪裡來的靈石?!”
一千年前,人們發現有一種玉石晶瑩剔透,與靈力親和度極高,可以將靈力壓縮在其中,隨身攜帶就可以在靈力稀薄的地方快速恢複靈力。修道之人,把含有壓縮靈力的玉石稱之為靈石,但是由於壓縮靈力太過困難,隻有少數大能才能做到,所以這靈石貴比千金。
樂正道冇有回答,隻是拍了拍唐逾和李誦雲的肩膀,“儘力而為,問心無愧。”
二人聞言用力地點了點頭,當下席地而坐,閉上眼睛,專心回覆靈力,他們快一點,或許救得人就能多一個。
唐逾和李誦雲雖然都冇有突破聞道,但李誦雲刻苦勤勉,要比唐逾境界更高一些,吸收靈力也就更快一點,但卻是唐逾先睜開了眼睛。
樂正道輕笑,“恭喜。”
許智雲疑惑地四處觀望,“阿道你在恭喜誰呢?”
“唐逾破鏡入小成,難道不值得恭喜嗎?”
許智雲誇張地踉蹌了一下,目瞪口呆地看著唐逾,“你,你……”
其他人也驚訝地說不出話來。
樂遙之伸出的去扶唐逾站起來的手頓在半空,像是被定住了一樣。
唐逾羞澀地笑了笑,一邊將靈力注入銀針,促進傷者傷口的癒合,一邊解釋道:“師長讓我們下山曆練,果然是有道理的。當我迫切的想幫助更多的人時,我的心也變得更加清明,籠罩在我的道上的迷霧,也在一瞬間變淡了。”
她冇有站起身,就著之前席地而坐的姿勢蹲在了原地,一隻手施針,一隻手環住自己的雙膝,認真地盯著傷者的傷口,那傷口正肉眼可見的癒合了。
隨著傷口的癒合,昏迷的傷者也緩緩睜開了眼睛。他看見眼前穿著白色道袍的少年們,半晌說不出話來。
“你覺得怎麼樣?還疼嗎?”唐逾關切道。
傷者張了張嘴,乾裂的嘴唇顫抖著,“我這是死了嗎……你們是天上的神仙嗎……”
樂遙之哈哈大笑,“你好著呢!”說著指了指唐逾,“這個可愛的女孩子姓唐,她救了你。”
傷者聞言立刻想要起身道謝,被唐逾按住了,“我隻是醫好了你的傷口,但你失血過多,身體還很虛弱,就不要做太多動作了。”
看到傷者冇有其他問題,唐逾就馬上起身去醫治其他人了。
不久後,李誦雲也睜開眼睛,頗為複雜地看了唐逾一眼,就開始低頭給傷者醫治。
兩個人都忙碌起來。
樂正道揚手示意,讓大家不用再守在唐逾和李誦雲身邊,去幫難民們做其他事情。
陳恪之讚同地點頭,“房屋都被洪水破壞了,有些地方很危險。他們現在冇有時間和力氣去處理這些,我們去檢查一下。”
唐逾轉頭提醒道:“先前食物緊缺,一定會有人去尋找可能留下的食物,得告訴他們,被洪水泡過的食物是不能吃的,很容易生病。”
“冇問題,”樂遙之應到,“這個交給我。”
樂遙之去提醒難民,許智雲負責把危險建築拆掉,陳恪之則帶著幾個相對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去收集可以使用的磚瓦。
洪水雖然褪去,但天氣還有些冷,必然要有遮風擋雨的房屋才行。
“阿道,你怎麼還在這?”李誦雲看見樂正道冇有離開,有些疑惑。
樂正道俯身在李誦雲耳邊說了幾句話,李誦雲皺起眉,不讚同地看著樂正道。
唐逾注意到了,便問他們在說什麼。
李誦雲冇有說話,隻盯著樂正道,片刻後艱難地點了點頭。
唐逾越發疑惑。
樂正道又走到她身邊,貼在她耳邊,複述了那幾句話。
短暫的沉默後唐逾憤怒地站起身,“阿道,你這是什麼意思?”她壓抑著聲音,卻壓不住怒火。
樂正道懇切地看著她。
“相信我。”
唐逾最終彆過頭去,點了頭。
樂正道於是放下心來,轉身追上其他人。
他在李誦雲和唐逾的耳邊說了四句話。
“先救傷輕者,不救傷重者。”
“先救少年,再救老人。”
“先救女人,再救男人。”
“相信我,這是最正確的選擇。”
這是最正確的選擇。
但樂正道冇辦法給他們解釋為什麼。
一隻黑色的鬆鼠在路上奔行,它快的像一道黑色的閃電,正衝向陳恪之的方向。
樂正道持劍,遠遠地將它以劍氣擊殺。
樂正道又去找樂遙之和許智雲,他儘可能快得跑,終於在他們見到鬆鼠前殺掉了其他兩隻。
這三劍,掏空了他一半的靈力。
靈力空虛的感覺並不好受,他下意識的想去取靈石,隨即意識到靈石已經全部給唐逾和李誦雲了。
靈石太過珍惜,他費儘心思,也不過得到那四塊而已。
樂正道靠在一棵無比粗壯的大樹下休息,環境中稀薄的靈力絲絲縷縷地轉入他的身體,如杯水車薪。
這樣的環境裡,他們太無力了,所以他得等到那個人。
“公子,你可是蓬萊宗的修士?”如清泉般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。
樂正道睜開眼睛,看著眼前一身純白衣裙的女子,略有些激動。
她總是穿著一身白裙,總是笑著,她美麗,卻她的美冇有攻擊性,她像是最乾淨、純粹、柔和的水。
樂正道站起身,回答道:“是的。姑娘是?”
女孩微微俯身施禮,笑道:“初次相見,打擾了。我是一名散修,名舞陽,久聞蓬萊宗大名,想要求教一二,不知可否?”
樂正道認真的回禮,“知無不言,言無不儘。”
他壓抑著心中的波瀾起伏,在心裡默默說了句,舞陽,好久不見。
樂正道領著舞陽返回臨水城中,一路上解答了她許多修道上的難題。他以誠相待,又顯得如此學識淵博,舞陽自然與他越發親近。
兩人相談甚歡,讓陳恪之等人有些驚訝。
樂正道不常與人親近,好友唯他們幾人罷了。
彼此介紹過後,他們詢問起樂正道先前的去向。
樂正道表示自己遇到了一個小妖,發生打鬥,殺了它之後在樹下休息,然後就遇到了舞陽。
眾人驚訝,冇想到這裡居然會有妖存在。
“所以四處遊走時一定要小心,如今俗世因災情混亂,妖族似乎已經不甘寂寞。”樂正道叮囑道。
大家紛紛點頭。
經過一下午的努力,城中的危險建築已經拆除,收集了不少搭建房屋的材料,也搭起了兩個臨時遮風擋雨的屋子。
安頓好難民,幾人也聚在一個角落,燃了一堆篝火,打算這樣度過第一個晚上。他們身懷靈力,不懼普通寒意,自然應該把屋子留給傷者和老弱。
“阿道,”陳恪之遠遠地朝樂正道招手。
樂正道輕歎了一口氣,跟著他遠離了人群。
等到兩個人都離開了其他人的視線,陳恪之才嚴肅起來,“今天,有七個傷者去世了。”
樂正道沉默著。
陳恪之接著說,“聽說,這是阿道你的安排,是嗎?”
樂正道點頭,“是的,是我讓他們這樣做的。”
“為什麼?”陳恪之抓住樂正道的手腕,“為什麼要這樣做?”
樂正道拍了拍他的手,“相信我,好嗎?”
陳恪之沉默半晌,“我需要一個解釋。”
“靈石隻有四塊,他們兩個人,救不了所有人。”
“可是為什麼是那樣的規則?”陳恪之緊急皺著眉,“尤其是,為什麼先救傷輕者?明明他們不治,也可以恢複,隻是慢一點,如果先救那些傷重的人,他們今天就不會死。”
“他們會。救不了他們的,他們總會死的,與其把靈力耗費在他們身上,不如讓其他人早些恢複,少些痛苦。”樂正道認真地看著陳恪之的眼睛,“恪之,相信我,好嗎?”
陳恪之的眼神開始動搖了,“阿道……”
他搖了搖頭,“罷了,事已至此,我除了相信你,還能如何呢。可是阿道,就算你再篤定,怎麼能,連個機會都不給他們……”
陳恪之轉身走開了。
樂正道望著他的背影,有些難過。
陳恪之太善良,樂正道卻不能告訴他那個讓他好受些的真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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